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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樣的人值得交朋友？這是每個人都關心的問題；如何變得有錢？這也是每個人都關心的問題。而近日在《自然》雜志上發表的一篇論文似乎同時回答了兩個問題，研究人員通過臉書（Facebook）上 210 億條友誼記錄發現，和有錢人交朋友，能讓你在長大后變得更有錢。

撰文 | 王昱

審校 | 二七

作為社會性動物，社交能力對人類十分重要，" 情商 " 和 " 人脈 " 就是社交能力最直觀的體現。在直觀印象中，社交能力對人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比如健康水平、受教育程度、經濟水平等。但如果想科學地評估自己 " 朋友圈 " 的能否帶來這樣的好處，我們需要的是客觀的、可以量化的參數。

量化社交能力

量化一個人交朋友的能力最直觀的參數就是朋友的數量。但可惜的是，如果只是單純比拼朋友的數量，這注定是一個輸家多贏家少的 " 負和博弈 "。1991 年，社會學家 Scott Feld 就在一篇名為《為什么你的朋友比你擁有更多朋友》的論文中，從數學上證明了，一個人朋友的數量，大概率是比不過自己朋友的平均朋友數量的。社交牛 X 癥多半出現在你的朋友身上，你很難改變什么。

但我們并不一定要比拼朋友的數量，實際上，科學家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個能完全概述個人社交能力的參數。他們用社會資本（social capital）指代一個人的社交能力，卻發現這是一個很難測量的值。甚至，對不同的問題，還需要用到不同的參數來測量。

比如，2010 年，發表于《科學》上的一篇論文表示，人際關系的多樣性和整個社區經濟發展水平強相關；2011 年，發表于《公共經濟學》上的一篇論文則發現，肥胖等不健康現象是會在朋友之間 " 傳染 " 的；2011 年，發表于《教育經濟學手冊》的一篇論文發現，朋友之間的同輩壓力可以顯著影響學生的行為，規律大概是" 同桌學神我學霸，朋友喝酒我打架 "。諸如此類的研究還有很多很多。

但以前的研究都有不少的局限性，他們研究所依賴的數據集要么太小，要么整個研究就只聚焦在幾個特定的參數上，這會導致結果普遍性不足，或者有其他更重要的影響參數被忽略。想深入研究社會資本并不容易。2002 年，一篇在《經濟學雜志》上發表的論文就表示，由于社會資本對于個人而言太過重要，很難找到足夠多的志愿者擴大研究樣本。一些特殊情況也可能干擾研究進程，比如銷售、中介會認識很多人，擁有大量的社會資本。把他們與其他人分離開，排除職業特性的影響，只研究社會資本本身對人的影響，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但近日不同以往，人們已經離不開互聯網。在美國，25～44 歲的人中有 80% 都用過臉書（Facebook）。而在臉書上添加好友，需要雙方的共同同意，大部分臉書好友在成為好友之前，往往就已經在線下認識了。所以，臉書上的好友關系往往可以反映現實世界中的友誼關系，而不僅僅是純粹的網友。一群來自哈佛大學、紐約大學的經濟學家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們從臉書 25～44 歲之間 7220 萬名美國用戶的賬號上，抓取了 210 億條友誼數據，構建了多個測量社會資本的量化指標。因為擔心有些人只是有一面之緣加了臉書，卻從來沒有互動過，他們還用最親密的十個好友（由點贊、評論等互動決定）驗證了他們的結論。最終結論被整理成兩篇論文，發表在本月初的兩篇《自然》雜志上。

和有錢人做朋友

在第一篇論文中，他們將研究重點放在了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上：究竟什么因素能讓人在未來變得富有，邁入更高的社會經濟階層？

臉書用戶顯然不會把自己銀行卡里有多少錢直接放到他的主頁上供所有人瀏覽，但研究人員能從公開的內容中獲取很多信息，他們從臉書用戶的所在地收入中位數、所用智能手機型號以及就讀大學等多個數據推斷他的社會經濟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SES）。他們的推斷相當準確，在美國郡（county，美國主要二級行政區劃，大約相當于中國地級市）一級的行政區劃上，他們統計出的收入中位數與 " 美國社區調查 "（ American Community Survey，美國全國性人口調查）的結論差別在 1% 以下。

他們量化了很多指標，比如網絡凝聚度（network cohesiveness），這一指標以聚類指標（Clustering）評價，較高的聚類指標表示該人的朋友大多也互為朋友，他的朋友圈封閉性也較強。還有公民參與度（civic engagement），這一指標以志愿指數（Volunteering）評價，這一指標越高表明該用戶參與志愿活動次數越多。

除此之外，他們還引入了一個新的指標——經濟關聯度（economicconnectedness，EC）。經濟關聯度表示社會經濟地位高的個體與社會經濟地位低的個體互為朋友的比例，換句話說就是窮人和富人之間互為朋友的比例。研究團隊對經濟關聯度的定義為，一個人擁有收入高于所在地收入中位數的朋友比例的 2 倍。比如，一個收入低于中位數的人，如果他的朋友中有 60% 都是收入高于中位數的人，那么他的經濟關聯度就是 1.2。

為了研究經濟流動性數據，研究團隊還調用了 Opportunity Atlas 數據庫的經濟流動性匿名數據，研究各項社會資本參數和經濟流動性的關系。因為數據是匿名的，研究無法將臉書用戶對應到特定的人，他們只能將同一個郡之內的數據平均進行研究。并且他們還做出了一些假設，比如，他們在調用 Opportunity Atlas 數據庫時，研究的是現在研究對象在童年時的數據，并且還將兒童父母的經濟指標納入參考。

他們發現，在所有描述社會資本的參數中，經濟關聯度對未來經濟收入的影響最為明顯。作者估算，如果窮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的經濟關聯度與富人區的平均經濟關聯度相同，那么這些孩子在成年后的收入會增加 20%。作者還表示，由于童年友誼和個人未來收入在時間上存在先后順序，所以應該說是經濟關聯度引導了經濟流動性。

經濟關聯度（Economic connectedness，EC）會強烈影響一個人未來預計的收入階層（Predicted income rank）。圖片來源：原論文

作者表示，經濟關聯度或許能導致或解釋很多社會現象。比如外媒在 2018 年制作的一篇報道中，就表示黑人兒童在成年后收入預期遠不如同社會經濟地位的白人兒童。而此次的研究證明，這很可能能用黑人社區中平均經濟關聯度較低來解釋。他們的研究還表明，經濟關聯度與經濟流動性的相關性遠遠超出了所在地收入中位數、種族隔離或收入不平等等因素。

如何和有錢人交朋友

既然經濟關聯度這么重要，那如何才能提升自己的經濟關聯度？這便是第二篇論文的主要研究內容。

中國自古流傳孟母三遷的故事，人們都想讓自己和孩子生活在相對富庶的地區，接觸到更高層次的人（通常而言就是更有錢的人）。美國很多政策也給予類似的準則，比如會盡量讓不同社會經濟地位的兒童搭乘同一輛校車前往學校。但此次研究表明，想讓富人和窮人成為朋友，一半要靠拉近物理上的距離，讓窮人和富人之間產生更多交往的機會；而另一半，則要看每個人自己的交友偏向。

終于，社交牛 X 癥在這里派上了最重要用場。真正的 " 社牛 " 并不是說自己交到了多少朋友，而是要看自己交到了多少有錢朋友，當 " 社牛 " 交到的有錢朋友更多時，他的經濟關聯度就會升高，從而影響自己未來的收入。有 " 社牛 " 就會有 " 社恐 "，不過社交能力不強的人也不用擔心，經濟關聯度主要看的是朋友中有錢人的比例高低，只要朋友不全是 " 難兄難弟 "、" 破產姐妹 "，那其實也沒什么問題。

而且，交友偏向其實也并不只是個人的事情，政策改革也能改善一個人的交友偏向，比如在學校中提倡小班教學、進行課程改革，都會增加學生間的互動，從而影響他們的社交偏向。這并非研究團隊的主觀臆測，他們和美國部分中學、大學已經建立了合作關系，啟動了一系列實驗性研究，尋找提高個人社會資本的方法，而前面提到的是他們暫時得出的成果。

多年以后，面對完成的文章，小編回想起看到朋友滿配蘋果全家桶的那個遙遠下午——當初我那句 " 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說得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