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 圖片來源：pixabay

在南太平洋地區，有一種會長 " 面包 " 的樹，人們靠它吃飯，用它搭建房屋，還會將它的根和葉入藥。而全球變暖的形勢下，這種神奇的樹或能拯救更多的人。

撰文｜clefable

審校｜栗子

歷史上的面包樹

距離我們近 1 萬公里的夏威夷島上，有一個研究所的科學家致力于研究和保護一種常綠喬木——面包樹的多樣性。從 2003 年研究所成立至今，他們已經從太平洋的 34 個島嶼上，收集并保存了 153 種面包樹。這些人正在通過幫助大規模種植面包樹，緩解熱帶地區的饑荒。

而在將來，當我們被氣候危機裹挾、面臨糧食短缺時，面包樹的果實（面包果）可能也會拯救饑餓中的人們。

植物學家 Diane Ragone 就是這座面包果研究所的負責人。根據她的說法，面包果在任何階段都可以食用。當面包果又小又綠時，吃起來像洋薊（被稱為 " 蔬菜之王 "，口味介于鮮筍和蘑菇之間，價格較為昂貴）；當其完全成熟時，果肉是奶油色的，散發著芳香，且淀粉含量豐富，就像是一個大土豆，適合油炸和燉煮。再熟一點，它就會變軟，味道清甜，可以當做甜點、做成餡餅來享用。

面包果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由于面包樹的種植范圍主要在熱帶地區，例如南太平洋地區、東南亞等，所以很多人未曾有機會品嘗它的味道。而人類首次認識到面包樹的潛在價值，可能是在 1769 年。

當時，跟隨庫克船長的船隊，英國植物學家約瑟夫 · 班克斯在塔希提島首次見到了面包樹，他為這種樹上的食物驚嘆不已，因為當地人只要花 1 個小時種下 10 棵樹，連同兒孫都不會再忍饑挨餓。隨后，在他的建議下，面包樹被移植到了當時的英屬西印度群島，用來緩解當地因作物單一帶來的糧食饑荒。

在那之前，公元 300 年，波利尼西亞人首次將面包樹帶到了夏威夷島，隨后這種植物開始在當地蓬勃發展，不過并非一直都很順利。面包果雖然是一種水果，但由于淀粉含量豐富，可以當做主食來食用。在現代工業涌入之前，面包樹一直是古夏威夷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能提供食物，可以作為建筑、工藝品的原材料，它的根和葉還能作為每天使用的藥品，用于治療關節炎、哮喘和糖尿病等。

油炸面包果片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然而，由于現代化食品工業的沖擊太大，面包樹逐漸被擠到邊緣地帶。隨之而來的是，夏威夷島出現了更多患慢性病的人，例如心血管疾病、肥胖或糖尿病。而此前這種情況不曾出現過。如今，夏威夷正在進行 " 傳統文化復興 "，而面包果也作為一種健康的食物，重新回到島民們的餐桌。

目前，在 Diane Ragone 等人的努力推動下，面包樹已開始在很多熱帶地區大規模種植，而這些區域也是全球饑餓情況最嚴重的地方。而在他們看來，面包樹的潛力可能遠不止于此。

成為 " 超級食物 "

隨著研究的深入，越來越多的科學家相信，面包果或許是下一種超級食物，能從太平洋地區移植到其他地區，為更多的人提供豐富的營養，尤其是其富含淀粉，有希望成為更多人的主食。

但首先要確保這種食物足夠安全，不會對人的健康產生威脅。1995 年，曾有一項研究表示面包樹的種子提取物會毒死小鼠，隨后面包果一度被美國 FDA 列為來危險食物；但后來的研究顯示，大部分面包樹是無籽的，因此在引進到其他的地區后，不會造成物種入侵，而那項研究中毒死小鼠的是否真的為面包樹種子還有待確認。

面包果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2020 年，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的科學家通過比較完整、系統的實驗，證實來面包果的安全性，其中就包括面包果作為基礎飲食時，給消化系統和健康的可能影響。這項研究結果已發表在 PLOS ONE 上。

他們首先通過構建模型，測試了人胃腸道中的酶系統對面包果的消化能力，發現面包果中的蛋白質可能比小麥中的更好消化、吸收。在小鼠實驗中，食用面包果的小鼠也會比正常飲食的小鼠，生長得更快、體重更重，但體脂更少，且器官的發育和重量都正常。

面包果的升糖指數（glycemic index）還很低，和其他一些常見的主食，例如木薯、山藥和土豆等相當。升糖指數能用來評估食物在腸胃中消化和吸收情況。升糖指數高，也意味著食物易消化、吸收快，食物中的葡萄糖能迅速進入血液，更容易導致高血糖、高血壓等；而升糖指數低的食物，更能幫助人體控制血糖，特別是對于肥胖、糖尿病患者。

從夏威夷人的故事也可見，面包果是一種比較健康的食物，能幫助抑制糖尿病等問題。

盤子中左側為面包果片 圖片來源：Nyree Zerega/Northwestern University/Chicago Botanic Garden

在安全且味道不錯的基礎上，面包果的營養價值也很高，它是為數不多的、含有人體所有必需氨基酸的食物。此外，面包果還含有多樣的碳水化合物和豐富的礦物質，以及大量的 B 族維生素、煙酸、硫胺素和維生素 C 等。

未來的氣候威脅

在擁有充足、豐富的食物，以及各種營養補充劑的情況下，我們也不太會去特別重視一種食物，它更可能是眾多的選項之一。但當我們的基礎食物如水稻、小麥和玉米等受到威脅時，面包樹可能就會成為一個重要的選項。

前不久，英國風險咨詢公司 Verisk Maplecroft 發布一份報告顯示，在現今和未來，農業是受高溫影響最嚴重的行業。如果按照最壞的高排放情景來推算，到 2045 年，高溫壓力對農業構成極端威脅的國家，將從 20 個增長到 64 個，這將影響到目前占全球糧食產量 71% 的國家，這些國家種植的植物有水稻、可可和番茄等等。

在這樣的情景下，面包樹更能顯示它的另一個優點：由于是喬木植物，應對嚴酷環境的能力會比水稻、小麥等草本植物更強，能承受長達 3～4 個月的干旱。面包樹在種植差不多 5 年后就能結出果實，并在隨后長達 50 年的時間里持續輸出。一個成年的面包樹每年結出的果實數量可重達 200kg，大約可供一個人吃上半年。

近期一篇發表于 PLOS CLIMATE 的研究詳細評估了面包樹在未來適宜種植的區域。美國西北大學的科學家建立了一個包含 6 種面包樹的分布模型集合，并通過 8 個全球環流模式（GCM）進行綜合預測。他們發現，在穩定和高排放情景下，未來（2061～2080 年）面包果適宜種植的區域地區包括東南亞、中美洲、南美洲北部、加勒比和非洲的大片地區，而適宜生長的緯度會向北延伸至印度東北部和佛羅里達州，向南會延伸至智利和新西蘭。

在穩定和高排放這兩種排放環境下，適合種植面包樹的區域分別會減少 4.7% 和 4.5%。但具體到各個適合種植面包樹的國家和地區，情況也不盡相同——例如適合種植的區域會增加，但種植的環境質量會下降等。

而相比于其他農作物，面包樹不需要每年重新種植，它需要的能量輸入（包括水和化肥）更少。并且，它可以像其他樹木一樣，在一生中不停地從大氣中吸收二氧化碳。

在氣候變化不穩定的情況下，實現農業的多樣化十分必要，這樣我們就不會僅依賴少量作物品種來養活大量人口。除了面包樹之外，還有很多潛在的糧食作物，等待被進一步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