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彼岸

你有多久沒在當當網買過書了？

曾經號稱 " 全球最大中文網路書店 " 的當當網，如今逐漸消失在公眾視野中。但最近，因為 " 華為陳春花事件 "，當當突然喊話字節，在行業激起了水花。

在此之前，當當給外界留下印象的還是李國慶和俞渝的 " 離婚大戰 "，李國慶在抖音直播時展示 " 將當當公章掛在褲腰上 "，李國慶和俞敏洪連線時自嘲 " 找女朋友不能找商業的、做高管的 "。

當當、俞渝、李國慶，是三個繞不開的話題。甚至在當當 7 月 6 日的微博下，也有網友調侃 " 咋感覺像李國慶的調調 "" 李國慶上大號說話 "。

在《全球最大中文網路書店當當網創業筆記——李國慶、俞渝的事業與愛情》書中，將俞渝、李國慶比喻成 " 才子佳人 "，兩人結婚 " 除了促成一段才子佳人的良緣，十年間，這兩人更聯手打了一場高潮迭起的商戰 "。

只是這場 " 商戰 "，并不是書中描述的類似 " 霸道總裁愛上我 " 的簡單美好的故事，從京東、淘寶、字節，到當當俞渝、李國慶的內戰，當當一路制造話題，卻一路失去 " 全球最大中文網路書店 " 的地位。

" 高潮迭起 " 價格戰

至今，你依然能在百度上搜到 " 京東當當價格戰 " 詞條。

2010 年，當當網赴美上市后，劉強東稱京東圖書業務遭當當 " 封殺 "，" 當當威脅所有出版社不得給京東供貨 "。

當當發表聲明稱，獨家戰略合作方式是市場競爭環境下的正常合作方式，區域或渠道的獨家代理一直是中國出版業的慣例。

京東、當當的圖書價格戰由此開啟。

彼時，雙方平臺將圖書價格降至極低甚至是 0 元。多家圖書供貨商稱收到當當的通知。該通知稱，" 為應對促銷價格戰，各供貨商必須承擔部分促銷費用 "。而對少數不參與者，當當下架了四家出版機構的圖書，" 殺雞儆猴 "。

次年，當當又發起圖書全場 65 折封頂價格戰，但很快引起了不滿。多家實體書店集體聲討當當，這些實體書店還成立了 " 反傾銷聯盟 "，向新聞出版總署提起抗議。" 反傾銷聯盟 " 表示，當當這種惡意傾銷，對圖書行業和讀者帶來了很不健康的影響。

現實版的 " 三國官渡之戰 "，當時有報道這樣評價雙方的價格戰。

誰是這場價格戰的勝利者？

彼時，輿論分為兩派，一方認為，這場價格戰，當當付出的代價更大，" 京東只有 20 多萬種圖書，而當當是 60 多萬種；圖書只是京東的副業，卻是當當的主業。所以打起價格戰來，當當的成本將數倍于京東。"

另一方認為，" 當當自損八百，京東損兵三千 "，當當股價受影響，但是京東上市受影響。

但如今來看，價格戰后，京東成功上市，市值已近千億美元，但當當卻逐漸失去光環。

當當網財報顯示，2010 年三季度以來，當當網的毛利率從 25% 一路下滑至 2011 年第四季度的 10%。相應地，2010 年 12 月上市時還處于盈利的當當，2011 年二季度就陷入虧損，且延續至今。

事實上，在這場圖書價格戰之后， 2012 年、2013 年，當當也曾嘗試開啟新的圖書價格戰，但已經被輿論定義為 " 自救之戰 "。

2016 年，當當退市，2015 年第三季度，是當當的最后一次財報，營收僅為當時京東的十八分之一。

誰在縱容假貨？

事實上，這也不是當當第一次喊話其他平臺 " 打假 "。

2009 年當當多次公開發表淘寶存在大量假貨的言論，并認為馬云打假不敢 " 動真格 "，否則損失太重。

作為反擊，淘寶向媒體發布一份來自第三方的統計數據，稱當當的投訴率是淘寶的五倍。在 2008 年度消費電子產業售后服務藍皮書中顯示，在投訴率方面，當當網約 1000 萬元交易額會帶來一起投訴，淘寶每 5000 余萬元帶來一起投訴 , 兩者有 5 倍差距。

事實上，電商平臺被消費者投訴售賣假貨的消息已經屢見不鮮，當當也不例外。

2014 年，有媒體曝光當當網售賣的化妝品來自批發市場。當當表態 " 認真對待媒體監督 "，但認為 " 品牌加大對電商的直接授權，不要逼迫電商從不同渠道進貨 "。

去年，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公布了《兒童及嬰幼兒服裝等 8 種網售產品質量國家監督抽查情況通報》，在不合格產品的出售平臺中，當當網赫然在列，其平臺上美特斯邦威旗艦店的嬰童針織上衣產品和左西旗艦店生產的休閑褲產品均存在質量問題，引發眾人熱議。

此外，當當自 2007 年開始舉辦的書香節活動也被眾多網友吐槽，今年在微博、豆瓣、小紅書等社區，不少用戶都表示 " 沒搶到優惠碼的話甚至比平時還貴 "、" 勸退，規則太難，隨看隨買吧家人們 "、" 每天都要熬夜 0 點搶券太難了 "。

據了解，此次當當書香節的活動，除了有 "100-50" 之外，還會提供優惠碼并在每天的 0 點、9 點、14 點解鎖此優惠碼。用戶需要在湊齊滿減的基礎上，拼手速搶優惠碼的使用權。

（圖源：藍媒匯）

對于這種純靠運氣才能享受折扣的活動，讓很多人不禁感嘆：" 這個書香節，我又上了當當的當。"

一直以來，當當網的用戶安全問題也備受詬病，此前有網友投訴自己的當當網賬戶余額及禮品卡被盜，用于購買電子產品、金銀首飾等商品。后來證實，這樣遭盜刷的賬號大概有 100 多個。

" 我們很難監管 "

早在 2018 年，當當就曾在微博上發布 " 拒絕盜版書，堅決主張正版維權 " 的倡議。如今，當當網再次舉起了 " 打擊盜版，保護知識產權 " 的大旗。

但據公開報道和用戶投訴，盜版書在當當網似乎屢禁不止。

早在 2006 年，當當網就因銷售標有 " 春風文藝出版社 " 的盜版書和非法出版物，被春風文藝出版社社長韓忠良告上了法庭，其要求當當網公開道歉并賠償精神損失 5 萬元。

" 當當網 " 表示其僅是銷售商，只能證明自己的進貨渠道合法，手續齊全。

2017 年，有消費者向媒體反映，在當當網買到了盜版的《人民的名義》。

經過對比后發現，該消費者在當當網上購買的《人民的名義》與新華書店售出的正版版面明顯不同，其中，該消費者購買的書籍缺少環襯頁，且用紙、印刷質量均非常粗糙，部分頁面有印歪的痕跡。

而當媒體聯系當當網了解情況時，當當網客服回應：" 希望消費者能夠提供相關證明的文件。" 后又向該消費者表示 " 我們也很難監管 "。

去年 7 月，長沙的張女士在當當 App 的 " 啟高圖書專營店 " 花 145.5 元購買了一套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但張女士收到后認為印刷質量有問題疑為盜版書，聯系客服卻被告知需要提供相關證明。其向當當網提供鑒定報告之后，又被要求提供開箱視頻，否則不能進行法律上的賠償。

今年 5 月，有消費者在黑貓投訴平臺表示自己在當當網購買了一本《崔玉濤育兒百科》，到貨圖書質量很差，圖片模糊、紙質粗糙，經出版社鑒定為盜版書。消費者聯系當當網客服進行投訴，卻被要求提供開箱視頻。該用戶十分氣憤：" 我買書的時候本著相信當當網，哪里想到去拍開箱視頻，現在當當客服以此為由不繼續處理。"

另有用戶在社交平臺吐槽，其 6 月份在當當網購買的《小提琴左手技巧練習》，條形碼掃不到，書中存在錯別字、印刷模糊。聯系商家被告知需提供盜版證明，撥打其他舉報電話至今無進展。

此外，在微博等社交平臺，關于當當網售賣盜版劉慈欣、大冰、麥家等流行作家作品、甚至《毛澤東選集》，且在讀者投訴后不予解決的吐槽屢見不鮮，有些在評論里得到了當當官方的回復，有些則稱被當當官方直接拉黑。

" 網紅 " 當當的衰落

當當為什么會衰落？

首先，當當主做 " 圖書品類 "，而近日，因為母嬰電商蜜芽 App 即將關停，行業再次展開了 " 垂類電商難做 " 的討論。

" 所謂的‘引流’‘流量’沒法很精準，和全品類電商相比，垂類電商品類覆蓋率低，流量轉化率就更差，流量價格也高，在投資期燒不成頂級公司，后續就沒有太大流量議價權和品牌虹吸能力。" 某電商從業者告訴鞭牛士，垂類電商一旦突圍失敗，就會陷入惡性循環。

幾乎所有全品類電商都有 " 圖書品類 "。當當模式依然是傳統的 B2C 電商，沒有京東 " 一口價 "" 次日達 " 體驗，沒有淘寶做平臺模式下龐大的商品品類和客戶服務，沒有拼多多 C2M 的低價，也沒有抖音、頭條的流量喂養。

除此之外，" 夫妻店 " 模式，也成為當當擴張的掣肘。從白手起家到分道揚鑣，鞭牛士曾盤點當當、土豆網、趕集網、真功夫等 " 夫妻店 "，因為利益分配，公司內部有大量的派系和管理問題。

" 每次我都想擴張，她每次都想賣。" 這是李國慶的說辭。2014 年，就誰來掌舵當當網，夫妻二人協商決定由俞渝主持 " 大當當 "，李國慶去開拓自出版、實體書店等新業務，做 " 小當當 "。實際上，這相當于此時俞渝已經把控著當當更核心的業務。

2018 年，李國慶負責的業務被管理層以 " 少數服從多數 " 為由強制回收。

2019 年 10 月，李國慶朋友圈賣慘宣傳自己的創業項目 " 早晚讀書 "，并稱自己凈身出戶，徹底惹惱俞渝。雙方隔空對罵，互揭家丑。

俞渝在該朋友圈下方連回三條長評，稱李國慶并非凈身出戶，從家中拿走 1.3 億現金，并細數李國慶的 " 十宗罪 " 以及李國慶家人的荒唐做派，并表示 " 敢刪朋友圈，刪了我也發 "。

隨后，李國慶發布微博稱，自己 2019 年 7 月底已向法院提出起訴離婚，當年 10 月雙方收到了法院離婚傳單，但俞渝以感情未破裂為由不同意離婚。

2020 年 4 月 26 日上午，李國慶伙同 5 人闖入當當網，" 搶 " 走幾十枚公章，并張貼《告當當網全體員工書》，稱要全面接管公司。隨即，當當網發布聲明稱公司已經報警，遺失公章簽訂的任何書面文件，公司不予承認，其公章、財務章、財務部門章即日作廢。

今年初，李國慶正式加入直播帶貨大軍。今年 4 月在和俞敏洪的視頻連線中，被問及有新女友嗎，李國慶表示：" 不能有，二審離婚還沒宣判。"

無論是垂類電商模式自帶的困難基因，還是 " 夫妻店 " 模式的弊端，還是當當自身模式傳統，當當市場份額和流量大幅縮水已是不爭的事實。

2019 年第 2 季度，Analysys 易觀報告顯示，在中國網絡零售 B2C 市場，天貓成交總額占據市場份額 62.4%，排名第一；京東市場份額為 25.6%，排名第二；當當的市場份額只有 0.4%，不足 1%。

如今，當當突然將炮火轉向字節，再次站在解決圖書盜版問題的道德制高點。但盜版圖書問題，是需要官方、出版社、平臺、讀者多方聯合完成的，絕不是靠炒作攻訐來實現的。